目前分類:遙迢求學路 (1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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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是有人笑我的腿像「一休腿」,400徑賽我可是亞軍哩!


 




這一次國際節台灣學生原本沒有節目,我本著「輸人不輸陣」的精神,撩下去表演。


 




這尊思維菩薩很莊嚴吧,是銘月阿姨畫的。 
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十九、新 鮮 人    


              


  回家的感覺不錯,我有長達三個月的暑假呢!只是擁擠的街道,混亂的交通,和到處垃圾,讓我非常想念美國的生活。


  不過我要煩惱的問題是,能不能順利上國中?因為到現在,我還是沒拿到「小學畢業證書」,在美國讀的是七年級,只有一張成績單。我的小學同學都要上國二了,我可不想再去唸小學!    


  爸爸好緊張,打電話去教育局,總算可以憑著美國的成績單上國中。我就要進入功課重得喘不過氣的國中了,心情既緊張又興奮。我要讀的國中,今年升學率很好,幾個重點班戰果輝煌,所以很多新生的家長都想盡辦法要擠明星老師的班。             


  很多人都要媽媽想辦法,因為媽媽在這個學校教過書。媽媽一向不太迷信明星班,而且不喜歡「關說」。我自己也不想上什麼明星班,跟誰有緣就去誰的班好了。媽媽說只要不是太混的老師就好,讀書要靠自己。


  媽媽陪我去報到以後,我就知道以後的日子不好混,她有太多死黨在這個學校,以前我要叫阿姨的人,現在都變成「老師」,叫起來怪怪的。她們都用很「關心」的眼神看我,一副要媽媽放心,女兒交到她們手上,絕對「安啦」的樣子。


  每一堂課的老師都不一樣,回家後我都很緊張地問媽媽認不認識她們,因為有的我也沒有見過。沒想到有好幾位也是媽媽的好朋友,只是平常較沒有聯絡,地理老師還是媽媽國中的老師,天啊,校園裡處處有認識我的「眼睛」,看來,我只好把最好的一面表現出來。


  好笑的是許多小學同學不認識我了,尤其是男生。有一個男生聽說我回來了,當我站在他面前,他還嚷著:「謝ㄨㄨ在哪裡?」記得小學五年級時,我為了打抱不平,用石頭把他的腳打傷了,他還哭著向老師報告呢!經過這一兩年,有的人變很多,有的人沒有什麼變。我也看到我以前的「男朋友」,不過我們好像沒有什麼話講,媽媽說蠢蠢的愛本來就是這樣,蠢蠢的開始,蠢蠢的結束。  


  現在的班級也是男女合班,大家一起讀書,一起玩耍,不順眼互相罵一罵,很自然啊。我的導師是很有經驗的媽媽級老師,她寬嚴適度,不會囉哩巴嗦,我很喜歡她。


  一年級的功課還不怎麼緊,我現在是個快樂的國中生,每天一回家就先吃點心。我沒有補習,不必趕場,不過氣人的是,媽媽說別人補習的時間,我可以拿來做家事。每次點心還沒吃完,電視還沒看夠,就聽她大呼小叫,要我做這做那。  


  第一次段考前,我自己訂一大堆獎勵辦法,三名以內、五名以內、十名以內,各有不同的獎,由於要求不多,媽媽很爽快的答應。不過爸爸把我瞧扁了,他說我如果考第一名,要幫我洗四十七次的碗(我的座號是四十七)。洗碗是我最討厭做的家事,我多希望能考第一名,不過班上有幾個強手,希望不大。           


  第一次段考的題目很簡單,我傻傻的讀,竟然考個第一名,媽媽說是同學失常才讓我「瞎貓碰到死老鼠」!我的分數拿到別班,大概排在第二或第三名。就算是我運氣好吧,也許這是我國中生涯唯一的第一名,真後悔當初沒有把獎勵開得優厚一些。不過想到有人要幫忙洗四十七次碗,做夢都會笑呢!


  我的求學之旅就先在這裡畫上休止符,接下來大概慢慢會感受到聯考的壓力。媽媽常常鼓動爸爸,要爭取奉派出國的機會,這樣我又可以跟著去遊學啦!     


               


        三十  宗 教 在 我 心


 


  在南非,同學多是基督徒,我們學校每週一、五的早上都要唱聖歌。我喜歡那種優美的旋律,所以每次都扯開喉嚨唱。我的導師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,常告訴我們一些「神蹟」。他要我們回家後,手上沾著煮飯的油,在牆壁上寫滿「JESUS」,就會有奇蹟發生。我想沒有人這樣做,即使做了也不會有神蹟,還可能被父母臭罵一頓。


  南非的教堂很多,街上逛一逛,就可以看到很多教堂,而且每一座教堂的建築都不一樣,各有特色。


  在南非,我參加佛光山舉辦的夏令營,那一次夏令營讓我對佛教比較了解。活動內容很充實,出家的師父帶活動時很知道我們青少年的心理。在那裡,我們認識了一些佛教家庭。後來每當佛光山或慈濟有活動,我們大家都會參加。南非的天氣很怡人,天空總是那麼藍,辦活動時有很多華人會去,大家就在寬闊的草地上吃著可口的素食,順便觀賞國術表演。我還曾爬上搖擺的鷹架,幫建築物彩繪。有時候我們一家人到寺裡去度假,享受寺廟寧靜的生活。啊,那些日子真令我懷念。


  南非也有很多信奉一貫道的人,有朋友請我們去參加一貫道的活動,我們也高高興興去參加,可以看到不同的宗教儀式。


    有些黑人也信奉佛教或一貫教,他們跟著學習,看起來很虔誠。有不少白人對東方人的宗教感到興趣,常會到廟裡參觀,要些書回去看。


  在美國,我們住在道場裡,接觸很多出家法師,即使沒有出家的人,也都是虔誠的佛教徒。學校裡還有小沙彌尼,她們跟我們一起上學,大家都不覺得奇怪。


  回臺灣後,如果有時間,我們也都會參加佛教的活動。我的生活和宗教好像脫離不了關係,尤其是佛教。我這兩年跟基督教、佛教、一貫道都有接觸,信不同教的朋友,都跟我講過各種神蹟。忘了告訴你,我在南非最好的那個埃及朋友,是虔誠的回教徒,她小小年紀卻愛國又愛教,常向我炫耀埃及和回教有多好呢!


  有時候媽媽被我煩不過,會跟我說:「妳去出家算了。」我都沒有受影響,因為宗教在我心,別人很難左右。真正接觸佛教,才知道出家是多麼辛苦,那些人一定是考慮再考慮,才走上出家的路。只是沒有完全和家長溝通,鬧出許多風波。


  我爸媽觀念很開通,他們說只要不是那種邪魔外道,我可以有自己的信仰自由。雖然他們有宗教信仰,但不會「迷」,不會被那些自稱有法力的人騙。其實不想被騙很簡單,就是不管信什麼教,都要老老實實做人,不要相信別人能幫你迅速得道。


  在這裡透露一個小秘密,在接觸過這麼多宗教後,我最相信的是沒有正式被承認的「教」,那就是「睡教」,相信很多小朋友都跟我信同樣的教,對吧?!             


 


       【後記】那些時光以後


 


    《我的求學路》當時曾在報上刊出,至此告一段落。從美國回來後,又過了十多年,女兒的求學路其實還是與一般人不同,在此以快轉方式敘述。


    回來後她直接進國中,再從一年級讀起。那時,她的小學同學已經二年級,由於她小學早讀一年,所以又回到她該讀的年級,只是同學都是新面孔。她讀書沒有什麼壓力,也沒有補習,每天回家先吃點心,說些學校的事給我聽。在學校也交到好朋友,功課還不錯。我們不會爲了考試,放棄好玩的事,例如我們曾經半夜看奧斯卡頒獎,看完才睡覺,隔天是她的段考日。國二下學期,她覺得理化都聽不懂,請個家教來,那次段考竟然一百分。不知是運氣還是她真的懂了,我們沒有第二次機會證實,還沒考期末考,就因她父親外派泰國而轉學。


    原本可以讀完整個學期,但是為了進未來住家附近的學校(否則要五點多起來搭校車),趕緊去那個學校上暑期班,希望能「卡位」,所以她單飛去寄住朋友家(是我們要接任的人家裡,那時其實還不算朋友)。神奇的是,一個多月暑期班上下來,她的英語聽力大有進展。


    等我們要正式赴泰國,那個學校竟然沒有名額,多虧當地一位華僑去幫我們爭取(據說要不厭其煩地找他們談),才順利進那個學校,是一個英國國際學校,在我們住家隔壁巷子,走路只要15分鐘。女兒七點多上學,兩點半放學,不用補習,也不喜歡參加課外活動。回家後,開冰箱找吃的,一邊聽音樂,一邊做功課(如果有的話)。由於是國際學校,假期很多,有時遠足,一去三五天在船上渡過;有時去鄉下幫忙村人蓋房子什麼的;還有一次為期20天的校外實習,找個公司去上班。比起國內的中學生,她簡直在天堂嘛!


    有個朋友替她緊張,建議我讓她去補數學,免得將來回國跟不上(那裡的數學很簡單)。我們決定不要在天堂製造地獄,所以一切順其自然。倒是她要求恢復鋼琴課,順便多學了小提琴。日子唏哩呼嚕地過,上課、寫報告、考試,最後還參加英國教育單位的會考,那是非常正式的考試,相關學生將來申請國外的大學,所以大家都很重視。考完就要升上高中最後一年,可以拿那些成績申請英國的學校,不過,我們的任期到了,決定讓她回國讀高三。


    因為教改,教材的內容和以前很不一樣,每學期的每一學科都可能用不同出版社的教材,我們問了同事的兒子,採買他們之前念過的課本,光採買齊全就快累死了,何況要讀呢!兩年的東西要在半年內消化掉,還得顧到新課程,二月份就有學測,這是第一次舉辦,誰也不知道會怎樣。


    由於父親外派,女兒可以申請學校就讀,她選師大附中。第一次段考,她是全班倒數第四名,我們覺得她盡力就好,還以她贏過三個人為榮,第二次進步很多,連老師都對她有信心。我們只擔心她拿不到畢業證書,因為從幼稚園到高中,她還沒拿過任何一張畢業證書!(還好,她順利畢業。)


學測結果出來,還不至於太差,只是要申請好學校好科系還不夠格,於是跟著大家拚指考,她有利之處是可以加分。結果她上了台大人類學系,讀了一年,覺得興趣不大,陪著同學辦轉系,她也跟著報名,結果考上了,因為轉系考偏重中翻英、英翻中,對在國外常寫報告的她有利。三年轉眼又過,大學畢業後,工作了一年多,今年申請到美國讀書,再次遠離家園。她的求學路,拼拼湊湊縱橫南北半球、三大洲。希望她順利拿到學位,找到理想工作!


 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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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齊的葡萄園,生產製造葡萄酒的原料。


 




再見了,San Francisco



 


  二十七、單 騎 遨 遊 小 鎮      



 


  道場裡很少有車子進出,閉著眼睛都可以走路(只要不撞上樹幹),而且這是個修道的場所,住眾們各有自己的事要忙,偌大的地方常常看不到人,非常清幽。在這樣的地方騎腳踏車,才真是帥斃了!


  我們住道場的後半部,走路到學校大概要十分鐘,但如果騎車,只要兩分鐘。上學時間到,左鄰右舍呼叫一聲,一部部車子陸續上路,看誰飆得快!上學時是下坡,只要松鼠不突然竄出來,就可以一路衝。當然偶爾會發生車禍,我就曾和別人擦撞,跌得四腳朝天。那時剛好住宿舍的同學經過,觀眾不少。還好我們都戴著安全帽,只有手腳受些皮肉傷。


  假日,就是我們出遊的好機會。學校當然不希望我們出去亂闖,以免發生危險,但媽媽和隔壁的阿姨都主張要多讀「課外書」,就是要實際到鎮上,去看看當地人的生活環境。


  這個小鎮的四面環山,空氣很好,有很多葡萄園和梨樹園,鬧區的街道規劃也很整齊。他們地方大,住家都有前後院,而且修整得很清爽,種很多花木。最大的的商店街,最高的建築也不過三層,所以感覺整個小鎮很寬闊,抬頭就是一大片藍藍的天空。


  路上交通號誌很清楚,我們只要依照號誌走,就不會有問題。那些汽車看到我們這一排娘子軍車隊,都寧可閃得遠遠的,免得撞上我們,惹一大堆麻煩。南非的車子走左邊,我很不習慣,不敢騎車,美國的車子走右邊,我就可以騎著車到處跑。


  我們可以遠征到大型購物中心,逛逛街、買買零食。他們的購物中心都有很大的停車場,腳踏車也有專用的地方。剛開始我們還上鎖,後來我們根本懶得上鎖。這個小鎮的治安曾經是全加州第一名,美國很多退休的人喜歡住在這裡養老。


電影院每個禮拜三下午半價優待,就可以看到很多老先生、老太太來看電影。我們也看了不少電影,買張票進去,七個廳的電影隨你看。他們挺信任觀眾,只有售票員,沒有守門的人,中間也不清場。有時候我們看個十分鐘,發現不好看,就換另一廳看。排行榜的名片很快就會上映,沒有中文字幕,別人看劇情,我們看演員、看片中的特殊效果。當然我最喜歡吃香噴噴的爆米花,買特大包的還可以免費補充一包,我們和鄰居一起買,吃得大家大呼過癮,吃不完就帶回去餵孔雀。


  我們喜歡在住宅區的巷道裡騎,這些巷道人車都不多,可以慢慢騎,有時候看到有人家在院子賣舊貨,就停下來採購。那些東西都很便宜,小孩子也買得起。春天一到,到處都是花,真像是「花花世界」,就因為花太多,在美國住久的人,常會得到花粉熱,一到開花的季節,就猛流眼淚、猛打噴嚏,好像很痛苦。我們剛從臺灣來,沒有這種毛病,每看到花,就湊上去看個仔細、聞個痛快。這輩子還沒看到這麼多種類的花呢!                    


  在臺灣我們一直都住鄉下,還能騎騎腳踏車,後來把家換到鬧區,連走路都困難,何況騎車!不得已,只好把腳踏車送人。沒想到來美國,還能騎著腳踏車到處跑,我一直叫媽媽在美國買房子,媽媽白了我一眼說:「等妳嫁個美國人,取得合法居留的身分再說。」這是什麼跟什麼嘛,我才十三歲耶!


 


     二十八、身 分 問 題


 


  眼看著學期就要結束,我也得考慮要不要留在這裡繼續求學了。美國是世界大國,也是許多人想要來的地方,近年來湧進很多非法移民,所以美國政府也想辦法要防止。


  學生利用觀光的名義,到了美國再改變為學生身分,這是很多小留學生的做法。但是現在的學生簽證很難申請,很多同學已經來了一年,都還沒申請到。即使能申請到學生簽證,還有一個麻煩的地方,就是不能任意回國,因為他們知道這種方法是鑽法律漏洞,所以當你要再度來美國的時候,他們可能會拒絕讓你進來。也就是說,怕出去後不能再來美國,就有好多年不能回去自己的故鄉,那是多麼可怕的「懲罰」!      


  在這種情況下,又有法律漏洞可以鑽,那就是到另一個國家,拿到「第三國簽證」,這樣就可以自由進出美國。一般人都就近到墨西哥去簽,可是這條路也越來越不通,有人去了一趟墨西哥也沒辦法簽過。一般人都會請律師,因為困難度很高,收費就不便宜,比較差勁的律師,還會坑人家的錢。


  美國的移民法令一直在改,能夠合法居留在美國的路,越來越少。我們只是想找個升學壓力比較小的地方求學,沒想到有這麼多限制,媽媽東問西問,最後找到一條最好的路:回家。有一個大陸人告訴我們,好不容易出來,一定要想盡辦法留下來,像他就忍受各種委屈,目的就是要留下來。我們在南非時,也接觸不少大陸人,他們都喜歡自由一點的環境,所以不管要吃多少苦都不回去。媽媽認為臺灣的生活很自由,考慮的結果,覺得還是先回去比較好。以後再要出國,一定要先取得合法的身分,免得「非法居留」。


  就這樣,我們又開始收拾行李,等學期一結束,就準備打道回府。這半年,好像生活在一個大家庭裡,和鄰居、同學才建立不錯的感情,又要分開了,這一分,就是半個地球。這半年也發生不少事,我覺得自己長大了不少。我想我一定會懷念這個清新、幽靜的環境,這些親愛的朋友,還有那些可愛的動物們。


 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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坐在叮噹車上,很有懷舊的樂趣。

 




街頭,這兩個人高高坐著,等待擦鞋。


 



     二十六、在 異 鄉 過 年 


 


  美國人不過我們中國人的舊曆年,還好學校讓我們放幾天假,剛好舊金山有冰上白雪公主表演,媽媽和隔壁阿姨,就帶著我們三個女生,出發到舊金山。  


  媽媽特別買了一份地圖,開始三天的旅程。冰上白雪公主是在一個叫「牛宮」的遊樂中心上演,觀眾好多好多。票價不貴,所以我們買最好的位置,視野很不錯。


  雖然是表演白雪公主的故事,但是一開始,所有狄士尼卡通裡的重要人物都出來,米老鼠、唐老鴉等忙著串場,美人魚、森林王子、睡美人、灰姑娘、美女與野獸等男女主角一對對出場,他們純熟的在冰上奔跑、迴旋,動作優美、俐落。他們的服裝非常講究,配上燈光、音樂,整個舞臺充滿色彩,也充滿活力。這些故事我從小就喜歡看,以前看的都是卡通表演,現在由真人來扮演,神靈活現,我好像真的走進狄士尼的卡通世界。


  正式演出白雪公主後,七個小矮人的演技更令我贊賞,尤其是那個最小的,他的溜冰技術簡直是出神入化。他穿著一件寬大的綠衣服,模樣非常可愛,他的動作俏皮,花樣百出,看得我目不轉睛。哪像我穿上溜冰鞋就「寸步難行」,好像得了關節硬化症!


  看完表演,天色有點黑了,我們搭公車去旅館。拿著地圖,一路看,一路問,還好他們的街道平直,標示清楚,司機的態度都不錯,我們順利找到預訂的旅館。那家旅館很有年紀,那時只有一個黑人在負責。房間裡的櫃子、浴缸、洗手臺,都是古董級的,不過整棟旅館的環境還算清潔。


  第二天,我們去搭一種百年老車,中國人叫它「叮噹車」,那是走鐵軌的纜車,只有一截車廂,一半有車廂,一半是開放式的,這一半有兩排向外看座位,中間是司機操縱車子的地方。很多觀光客到漁人碼頭,都搭這種車。司機就站在乘客當中操縱,那些操縱桿看起來都很粗,司機得戴著皮手套,用力扳動。舊金山街道的特色是高低起伏,叮噹車和其他車走同樣的馬路,有些十字路口就在坡度當中,紅燈時,叮噹車也得停下來,每次我都害怕司機控制不良,會一路滑下去。有時司機把速度加快,好像搭雲霄飛車,大家就會高興地尖叫。車上裝一個鈴噹,經過某些路口,司機會拉一拉鈴噹,發出特殊的「叮噹」聲,所以我們才稱它為叮噹車。有時候會舉辦拉叮噹大賽,看哪一個司機拉的聲音好聽,就可以得大獎。


  在一個十字路口,車子停下來,我看著司機把操縱的工具收拾好,拎個袋子下車了,我們以為他要罷工,沒想到上來另一個司機,也拎個袋子,把工具拿出來後,檢查檢查那些操縱桿的狀況,覺得滿意後繼續開。後來我們搭市公車,發現也有同樣的情形,原來他們常在路口換班。


  當天我們在漁人碼頭玩,有一些船可以載人到離島去玩,碼頭上也有可以參觀的地方,還有成排成排的商店街,賣各種名產,琳瑯滿目。有一個街頭畫家,專門把人卡通化,我們也坐下來讓他畫。隔壁的安有點胖,被他畫得像豬頭。我大概看起來比較老氣,他把我畫得像我媽媽,外國人不太會看中國女生的年紀,我就常被當成媽媽的妹妹或朋友,像那個畫家,他不相信我只有十三歲,太氣人了。


  第三天,我們去金門公園玩,公園很大,一天也走不完,我們的時間有限,就去科學博物館裡參觀。參觀這種館一向很累,果然我們東看西看,還是沒辦法看完全館。許多人在公園裡跑步、蹓狗、溜滑板,公園裡還有許多高聳的松樹,樹枝上長滿大大的松果,好壯觀。


  大年初一那天剛好是禮拜天,街上很多喝醉酒的黑人瞅著我們看,我感覺好像又回到南非。後來才聽說那一帶治安不好,我們住的旅館隔壁就是一家表演脫衣舞的地方。我們五個娘子軍在那一帶進進出出,竟然沒感覺到什麼危險。           


  這是我第二次在異鄉過年,三天下來,我們跟著大人東闖西闖,把一個年過得有聲有色,都忘了要表示一點「鄉愁」。比較難過的是,沒有親手從長輩手中拿壓歲錢,今年的壓歲錢,要等爸爸春假來探親才能拿到。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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冷冽的銀樹。

 



  二十五、野 餐  的 感 想


 


  住在這裡的人,生活都很有規律,尤其是住宿舍的同學,幾乎過著團體生活,變化更少。老師們有時候要讓我們變化一下,就會舉辦「野餐」。但是這種野餐比較特別,我們並不出去,只是把齋堂的東西,拿到學校的園子來吃。即使是這樣,也要大費周章,大家分工合作,有的布置場地,有的準備甜點、飲料,有的到齋堂拿食物,最後還要一起收拾善後。有些家長也會做些特別的餐點,加入我們。


  草地上架起桌子,東西擺好,大家排隊取食物,開始野餐。這時候三五成群,圍坐在地上吃,老師與學生打成一片,連校長也和大家一起聊天,像個大家庭。大家都換上一副輕鬆的面孔,盡情享受陽光和美食。


  低年級吃完,就玩起遊戲,他們玩在一起,根本不會去分男生女生。等大家吃飽,也收拾乾淨之後,就是遊戲時間,大孩子、小孩子玩在一起,有的老師也加入,到處充滿笑聲。


  我在想,如果把男校的學生也放進來,難道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嗎?我在臺灣和南非讀書,都是男女合班。大家都喜歡幫別人湊成一對一對,我們幾個要好的女同學在一起,也會說出自己喜歡的男生。那時候,我「以為」自己有男朋友了,回家還告訴媽媽,在表哥、表妹面前也猛炫。有的同學說她愛某人百分之幾,又愛某人百分之幾,不知道是真的還假的?


  在南非,有一位朋友對媽媽:「阿姨,妳好開明哦,還讓妳女兒交男朋友。」


  媽媽跟她說:「在妳們這個階段,一定會對異性產生好奇,有時候會看某個男生特別順眼,這是一種『蠢蠢的愛』,沒關係的啦!」然後她又壓低聲音跟她說:「妳看我女兒長得那麼安全,我也不必太擔心,因為根本沒人會追她。」                


  說得也是,好多朋友的媽媽不准她們看愛情故事書,媽媽准我看,可是愛情故事裡的情節好像都不會發生在我身上。我什麼事都告訴媽媽,我和那個男同學只是偶爾打打電話,談話的內容也沒有什麼愛啊情啊,還真像是蠢蠢的愛!              


  記得有一個女生的媽媽,對她女兒這方面管得很緊,還很怕別人把她女兒帶壞。結果每次聚會,只有那個女生最愛談論男生,好像她的腦子裡只有男生。    


  媽媽不希望我七早八早交「真正」的男朋友,但卻希望我有與異性正常相處的機會,不過學校既然這麼規定,也沒辦法。對我來說也沒什麼不習慣,在我們這個年齡,本來就跟女生比較有話講嘛!


  影集裡那些美國的中學生,非常開放,在這個小鎮,我們很少看到中學生當街摟摟抱抱,大概每個地方的風氣不一樣。看低年級男女生一起玩得那麼快樂,我想如果學校把標準放寬一點,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吧!


談戀愛?有時候大人就是想太多了!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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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書館知識之泉,應鼓勵孩子多多沉浸其中。


 

     二十三、圖 書 館 風 波 


 


  臺灣學生的中文課分國中部和高中部兩班,上課的時間一樣,教室只隔一道門。媽媽教高中部,每次上課就聽到她們傳來陣陣笑聲。媽媽上課很會講笑話,這裡沒有升學壓力,媽媽更可以用她的理想方式教學,上課活潑有趣。


    大家上中文課的習慣是:等著老師解說課本的內容。媽媽卻常設計一些問題,要她們到圖書館找資料,剛開始她們有點不習慣,後來慢慢習慣,課後三五個結伴到圖書館找資料。  


  有一天,學生告訴媽媽,女生不准自己去圖書館查資料,除非有老師帶。原因很好玩,因為那個圖書館的位置很特別,在圖書館後面剛好是男校的籃球場,男生常常在那裡打籃球,校方認為女生去圖書館的目的是要「看男生」。


  媽媽在教務會上提出來,說明她讓學生去查資料,是為了幫助學生培養讀書的方法,她認為應該尊重女生,不該認定她們去那裡是為了看男生。學校才不管這一套,她們建議媽媽上課時帶學生去,或乾脆把書借回來給她們看就好了。        


  媽媽非常生氣,她認為學生到圖書館去,不但可以找到查資料的方法,也可以去感受學問的「浩瀚」,培養求學問的熱誠等等。我不懂什麼浩瀚不浩瀚,我生氣的是媽媽信任我,假日時讓我和同學去圖書館看書,一位在那裡當義工的老師,竟然指著我們說:「妳們不能來圖書館,妳們會來看男生。」我們認為她也是老師之一,有她在,我們哪敢把眼睛瞄到男生身上?


  我不知道住校的女生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臺灣的父母,住在道場裡的家長卻很生氣,但大家都逆來順受,不敢提出意見。我想也許大家認為該會的老師會教,何必自己去找?


  每天的中文課時間,剛好是圖書館休息的時間,媽媽只好在週末去圖書館待著,好讓學生可以去。但是女生們去的時候心裡都很不自在,怕人家以為她是去看男生,所以能夠不去就不去。


  我們女生私底下都說:「又不是沒看過男生,男校的學生有什麼好看的!」男校的老師知道女校這項規定,都覺得很好笑,可是他們也無法加以干涉。不過他們可不會因為怕男生被女生,就不准男生去打籃球!  


 


     二十四、國 樂 欣 賞


  


    學校有一個特別的節日,叫「懷少節」,有點類似我們的青年節,是我們青年人的節日。聽說當天都會有慶祝活動,也有表演節目。  


男女校一切活動幾乎都分開,學校裡的社團少得可憐,有位男老師對國樂很有興趣,假日義務教學生演奏,他男女生都收。這一次懷少節,他突發奇想,希望男女生能合奏。訓練期間是男女分開練習,他以為等到表演前讓男女生合奏一次,隔天的演奏應該沒問題。誰知道問題大呢,很不幸,我那個雞婆的媽媽又捲進去了。


  我沒有參加國樂社,鄰家那一對姊妹都有參加,那陣子常傳來「殺豬殺雞」的聲音,就知道他們卯足全力在練習。


  懷少節前一天傍晚,我們路過練習場,有點事去和其中的學生談談,結果發現她們的氣氛不太對,後來竟然全部哭成一團。國樂老師臉色也不太好,問清楚後才知道明天的男女合奏泡湯了,因為女校不准。


  看她們各個哭得呼天搶地的,不知該嘲笑還是該同情?一位阿姨和我們一起,她馬上扮演慈母,忙著安撫她們。有一個學姊哭著說,她和弟弟都在這個學校,多盼望能和弟弟一起合奏!也難怪她難過,平常大家都忙,難得和弟弟見到面,能一起演奏對他們算是一種特殊的紀念,滿懷期待卻在比賽前破滅。聽說音樂老師跑到女校爭取,還引發不愉快。大人們各有他們的理由,我們小孩子覺得本來沒什麼事,卻變得有事,好麻煩哦!


  媽媽教過好多年的書,沒見過學生哭得這麼傷心,就扮演起抗爭的老大(只差沒繫上白布條),她把學生組織起來,準備「和平理性」的向校長爭取合奏的機會。


  國樂社同學排著整齊的隊伍,把法師校長請來,我也「濫竽充數」的排入隊伍,看媽媽如何表演。一開始氣氛就不太對,校長一直強調學校的「原則、根本」,若讓男女生一起演奏,會有可怕的後遺症發生。媽媽卻認為沒那麼嚴重,男女生分兩邊坐,眾目睽睽下,不會耍花樣。校長相當不高興,一場唇槍舌戰就展開了。我們只聽到一些原則、根本,搞得一頭霧水。有一個同學慎重的建議校長,演奏時她可以坐在男生和女生中間,我聽了心裡偷笑。校長說:「如果我坐在中間,那是對妳們不尊重。」


  最後談判破裂,同學們一個個垂頭喪氣走了。這件抗爭的後遺症是:      


  一、校長很生氣,給舍監(我的英文老師)下一張條子,舍監不分青紅皂白,把學生集合起來臭罵一頓,怪她們給她惹麻煩。以前我不懂住宿舍的同學把舍監比喻為「後母」,這一來我懂了。


  二、高中部只有一個女生參加,但她太傷心,無法敘述談判過程,上課時,學姊們要媽媽敘述,結果大概是唱作俱佳,惹得她們大笑不已,我們在隔壁上課,耳膜都快被震破了。我的國文老師的觀點和校長相同,上課時臉色不太好。媽媽一向就是學姊們心目中的「酷」師,這一下更是酷到底了。


  正式演奏是在大齋堂舉行,來賓很多,坐位擠得很滿,大家邊吃邊欣賞。結果男女生輪流上場,演奏時總有一邊的座位是空的。你可以想見,原來是要合奏的,把男女分開演奏的後果怎麼樣!    


  嗯,真是難得一聽的「世界名曲」。


不知道還會發生什麼事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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騎上我的愛車,上學去!(一路下坡,我有飆車的感覺)


 




同學們,如今都在何方啊?



 


        二十一、大 鍋 飯


 


  爸爸是軍人,平常只有我和媽媽一起吃飯,所以桌上的菜總是小小一盤。到這裡卻吃大鍋菜,一大鍋一大鍋,讓我大開眼界。


  飯菜有一定的供給時間,剛開始我們不好意思時候一到就去吃,但是每次慢個二十分去吃,菜都剩下不多。道場以不浪費為原則,大鍋菜的口味也比較沒辦法講究,我吃得一臉苦瓜相。後來我們抓到秘訣,就是吃這種大鍋飯,要把握「準時」這個原則,從此我的苦瓜臉漸漸消失。


  大鍋飯是各人依自己的飯量取菜,我們發現這裡的人真能吃。男生那邊我看不到,女生這邊,大家都用碗公吃,有的人除了一大碗飯菜,還可以吃四片吐司。我們覺得自己好秀氣,飯量小。可是不久後,我們也開始拿碗公吃了,免得還要起來添第二碗。


  後來我們才知道有些人只吃早午兩餐,甚至只有日中一食,難怪一次就要吃那麼多。奇怪的是我們三餐都吃,飯量也跟著增加。媽媽說「大鍋菜特別好吃」。我不但三餐都吃,晚上一坐在書桌前,嘴巴就想吃,於是桌上一定擺著餅乾或巧克力。外婆怕我在這裡吃素,會吃出營養不良,我就寫信告訴她,我需要減肥。看看同學們,各個吃得紅光滿面,高高壯壯。學生的午餐有特別調配,可口又營養,想減肥實在有困難。


  還好,除了長胖,我也長高了,突破一百六十大關。記得從小我就喜歡和媽媽比身高,從到她的肚臍眼開始比,後來到她的腋下,再到她的肩膀,現在已經到她的耳朵,如果我穿的鞋有點鞋跟,就跟她一樣高了。


    吃大鍋飯的好處是可以改掉挑食的毛病,有什麼就吃什麼,口味上也愈來愈清淡。還有就是大夥一起吃,非常熱鬧。缺點是時間固定,趕不上就得自己想辦法。早餐六點多開始,住宿舍的同學,五點多就要起床,梳洗完排隊走過去。由於緯度高,一年四季的早上都很冷,離開被窩是極大的考驗,我都睡到七點才起來,早餐只好在家裡解決。


 


     二十二、另 一 種 聯 合 國


 


  女校是一棟滿古老的建築,全校從幼稚園到高中部,總共有九十多人(三年級以下有男生)。男校在另外一頭,女生不能隨便去。 


  這種老的老(高中三年級),小的小(幼稚園小班)的學校,我還沒讀過。學生的成員也很多種,同樣是黃皮膚,卻可能是臺灣、大陸、越南、印尼或馬來西亞來的,其他還有當地美國人或墨西哥人。還有一種特別身分的人,就是幾個小沙彌尼,最小的才八歲,聽說是她從小就吵著要出家,她爸媽不得已才讓她出家。這些小沙彌尼剃了頭,穿著出家服,看起來很莊嚴。每天朝會時,大家排在一起,有點像是「聯合國」。


  在南非沒把英語學好,到美國來,該可以學好英語了吧。我們班上有幾個外國人,沒想到她們根本不太甩我。原來去年有「一九九五閏八月」這本書,今年有中共飛彈打到臺灣附近,許多人把小孩送出來,學校突然增加很多臺灣人。結果可能大家的風俗文化不一樣,中國人和外國人成為兩大陣營,彼此間的感情並不好。上一般課程還好,上體育課最可怕,吵吵嚷嚷,光是決定要打什麼球就要吵半節課;好容易決定打什麼球,雙方又為了不同的規則吵,體育老師並不是專業教師,英語能力不好,無法為我們協調。


  放學後外國人都回自己的家,住在道場裡的幾乎都是中國人,大家當然以國、臺語交談,在這種情況下,英文要進步並不容易。有些語文課,中國人和外國人分開上,媽媽曾經幫忙上過外國人的課,問她們為什麼來這個學校上課,她們都說是被媽媽逼來的。在國外,中學生交異性朋友、抽大麻等現象很普遍,她們的家長知道我們學校這些方面管理比較好,所以把她們送來。但是她們從小在自由的環境下長大,要在這一所管理嚴格的學校上課,心理大概不太平衡,這也可能是她們和中國人處不好的原因之一。


  這裡上課時間比一般外國學校長,下午四點才下課,不過一週只上五天,所以還挺愉快。


    學校很注重中文課,每天都有一個鐘頭,從臺灣來的孩子中文程度比較好,就用國內中學的課本上。我上的是國中二年級的課本,有一些文言文,還好我從小看過各種課外讀物,覺得不難。不過有一次老師問我關於五言絕句的常識,我說不出來,老師說:「妳媽媽是國


文老師,妳怎麼不會?」我心裡覺得有點丟臉,回家告訴媽媽,媽媽說:「該會的時候妳就會了,不要難過。」


  英文課分很多種,有些是為了加強臺灣剛來的學生,有些是讓英文程度較好的人上。我兩種都上,那種程度好的班是一位外國法師上的,她要我們做卡片,每張卡片上是每一個字的拉丁字源,說實在的,我又「不通不通」了。另外一種就輕鬆些,老師是一位留學生,不過作業好多。


  一般課程我還可以應付,最難的是科學課,剛由臺灣來的學生不必上這門課,校長認為我在南非待過一年,應該可以上這門課。課本印刷得很精美,但不能買,用完要歸還。第一章講天文知識,那些專有名詞又臭又長,連媽媽都很生疏。一向不太管我讀書的媽媽,這次充當書僮,幫我查字典,慢慢解釋給我聽。老師是一位外國老先生,有很重的鄉音,根本不知道他在講什麼。但是很奇怪,我可以感覺他學問不錯,人很和氣,所以雖然聽不懂,卻喜歡上這門課。第二章開始,媽媽要我靠自己,雖然還是不太讀得通,卻慢慢喜歡上這門課,後來我發現這門課的收穫最豐富。


  最特殊的是打坐課,我的腿好硬,盤起來都不容易,何況還要坐上二十分。老師告訴我們一些要點,例如打坐的時候不能睡,但是打坐課最好睡,睡相東倒西歪,不睡的人就得忍住笑。有人還打鼾,睡得好甜的樣子,有時候連老師自己都睡著了。最怕有人放屁,屁一響,大家都笑歪了。


在學校裡還會有什麼事發生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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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這就是我們住的小屋,孔雀會來敲門要東西吃!

 


     十九、再 度 飄 洋 過 海


 


  從南非回來後,我們有點不習慣台灣擁擠的交通,走在狹窄的馬路上,隨時得注意後面呼嘯而過的摩托車。更不習慣住家附近的環境,在許多巷口或電線桿下,都可以見到成堆的垃圾。


  以前聽到從國外回來的人,說我們環境多髒亂,外國人環境多整齊,就覺得那些人真是喝了洋水忘了本,自己親自走一趟才發現,我們的居住環境實在需要改善。      


  就在這當兒,媽媽打聽到美國有一個學校,是由中國人辦的,可以去看看。那裡也歡迎義務老師,教書是媽媽的本行,就和他們聯絡,願意到那裡當義務老師。一切談妥後,我們又開始辦出國手續了。


  親戚朋友知道我們的決定,都以為我們瘋了,好容易才從大老遠的南非回來,為什麼又要去美國?何況人生地不熟,萬一不適應怎麼辦?這一次爸爸並沒有奉派出去,只有媽媽與我要去闖,媽媽說:「不適應再搭飛機就回來了,誰怕誰!」


  對啊,誰怕誰!想到前年要從淡水搬到台北,我怕得要死,現在要橫跨太平洋,卻充滿期待,這大概是磨練出來的吧。


  這次在飛機上就好多了,至少聽得懂簡單的英文。不過到了美國要入關時,我們有點緊張,因為近年來小留學生太多,他們都是以觀光客的身分進關,到美國後就滯留不歸。美國政府為了防堵這種情況,在發簽證時很謹慎,如果他們覺得有問題,連簽證都不發。即使拿到簽證,要進美國大門還得經過海關審查,如果被發現有問題,有可能會被遣送回國。  


  聽了很多可怕的例子,在舊金山機場排隊進關時,我們儘量找那種看起來比較善良的海關人員,終於相準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外。沒想到前面一個帶孩子的黃種人(不知哪裡來的),被問了好久,我和媽媽心裡很緊張,臉上卻要裝得很鎮定,很像在演戲呢!還好,我們順利過關了,其實觀光是很普遍的現象,海關人員並不想故意刁難,只是我們心裡有鬼,才會緊張兮兮。


  舊金山的冬天和台北很像,一片陰濕的景象。接我們的人要到唐人街辦事,我們就跟著去走一走。舊金山的街道是依山坡築成的,路不寬,坡度卻很陡,有的都超過四十五度,停在路旁的車,好像隨時要滑下來的樣子。更奇怪的是馬路上除了一般汽車通行外,路面上很多鐵軌,天空中很多纜線,所以有的車走鐵軌,有的車上面連接電線,感覺很複雜。  


  唐人街的中國店很多,到處都是中國字的招牌,走在路上的也多是中國人,不過他們大多只會講英文和廣東話,算是早期的移民。有的雜貨店什麼東西都賣,店裡雜七雜八,東西看起來很老舊,和現代的商店不一樣。媽媽說,這裡可以「發思古之幽情」,我可管不了什麼情不情的,搭了那麼久的飛機,我只想睡覺!  


  好容易車子出了市區,直上高速公路,大片的原野,彷彿又回到南非。瞌睡蟲漸漸爬上我的眼皮,我在心裡想著,美國,我來了。


 


       二十、一 個 新 的 窩


  


  來美國的前三天,像在夢中一樣,迷迷糊糊的。早在來之前一個月,我們就聯絡好,可是校方並沒有為我們安排住的地方。辦公室的人員要我們先在客房住下,再問清楚住哪裡。


  我們住的客房只有一張床,沒桌也沒椅,燈光昏暗。由於時差,媽媽和我白天大都在昏睡狀態,晚上則精神百倍,就著昏暗的燈光,在軟趴趴的床上看書,實在不舒服。


  在這裡我們一個人也不認識,媽媽到處問我們要住哪裡,似乎沒有人可以決定。媽媽覺得很疑惑,這麼大一個團體,怎麼辦事這麼沒有效率?    


   不過這裡環境清幽,綠地很多,花孔雀和白孔雀悠閒地在草地上遊走,松鼠動作靈活的在樹幹上追逐,有時候草叢裡會跳出一隻長耳朵的野兔。鳥兒更是多,吱吱喳喳,好不熱鬧。啄木鳥很勤於工作,而且牠們像是雕刻家,樹幹上的洞穴很藝術呢!最可怕的是「臭聞十里」的鼬鼠,牠放的屁,老遠就聞得到,且經久不散,讓人想吐。不過鼬鼠的模樣好可愛,像毛茸茸的玩具。            


  學校是宗教團體辦的,學校有兩個校長,一個是外國人,一個是中國法師。面談過後,她們同意我入學,南非的小學要讀七年,所以我沒有小學畢業證書,但我已經讀過一年半的六年級,她們就直接讓我上七年級,等於是國中一年級。美國的學年和臺灣一樣,是九月開始算,所以我現在要讀的是七年級的下學期。


  住的問題一直沒有解決,媽媽考慮讓我住宿舍,可以和同學過團體生活。可是我們去宿舍參觀,管宿舍的老師很不耐煩的說:「有家長一起來,就和家長一起住。」她手一揮,不想和我們多講,我們只好算了。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


  後來主管住宿的法師說,有一間空屋可以住。我們非常高興,馬上去清洗,那是一間很小的房屋,有一套迷你的衛浴設備。接下來就是傢俱的問題,這裡是男眾和女眾不可以隨便打交道的地方,所以我們幾個娘子軍,就到倉庫找可以用的傢俱。那個倉庫很大,裡面東西很多,但是,都是缺手斷腳的東西,我們所能找到的,都是有「缺陷美」的,媽媽很樂觀,她說難得克難,學習佛陀精神!她捲起袖子,就和來幫忙的阿姨搬起笨重的傢俱,我不得不用奇怪的眼光看她,在家裡她可是「動口不動手」的君子,家裡粗重的事,都是爸爸的事,她只負責喊口令。最可憐的是我,當起搬家工人了。


  我們還添購了一些東西,總算有家的樣子。相同的小屋連成一排,和鄰居只是一牆之隔。屋子前後都是樹林,離家數千里,能有這種地方住,我們已經很滿足。媽媽很快和鄰居混熟,大部分是陪孩子在這裡讀書的媽媽,大家一起聊聊,生活一點也不寂寞。


安頓好,要展開新生活了,會有什麼新鮮事?  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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鼎鼎大名的好望角。




剛上岸的企鵝親密的竊竊私語。


 




被架著解說的鴕鳥。


 




一城浪漫的紫葳花。






我的哥兒們昆森。



      

 


           十七、鴕 鳥 哭 了


      


    因為南非的學員有特殊課程,爸爸竟然有十多天的假,我們決定遠征非洲的南端,去看看好望角。


    好望角不是非洲大陸真正最南端的部分,但它最有名,從好望角上面往下看,可以看到印度洋和太平洋會合的地方。爸媽都好興奮,因為他們只在地圖上看過,沒想到有來這裡的一天。我往遠處看,只看到海和天連成一片,非常壯闊,往下看,海浪拍打峭壁,波濤洶湧,覺得人真的好渺小。


    我們在開普敦許多風景勝地參觀,搭船到海上看海豹,到企鵝保護區看企鵝,開普敦的幾個港灣都很漂亮,很多海鳥在那裡飛翔。不過這次旅途中,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鴕鳥。


  我們一家人,搭著導遊的九人座旅行車,行程很有彈性。導遊是從臺灣來的一位華僑,有點暴牙,人很和氣。他的英語不太通,可是卻能帶著旅行團玩,買門票的時候,他把成人的英文說成「阿達」,外國人也能懂。因為我們要走過一條沿山嶺而建的花園大道,路途長,人煙稀少,所以他把手槍給帶著。南非近年來治安很不好,常有搶案發生,我就想一聽到槍聲,馬上躲進椅子下。


    花園大道有一大段路是在綿延的山上走,兩旁都是農場,養很多鴕鳥。對觀光客來說,到鴕鳥園吃鴕鳥肉更是大事。我們到一個鴕鳥園後,他們派一個年輕的女解說員接待我們,那位小姐把一隻鴕鳥帶到場中,用一個布套把鴕鳥的頭套住,再用一個木架把鴕鳥的翅膀架起來,然後就用連珠砲的英語解說。我聽不懂她在講什麼,可是心裡一直替那隻鴕鳥難過,因為牠好像很痛。好容易解說完,她要讓我們騎鴕鳥,我們都不想騎,她還覺得奇怪。後來當她把鴕鳥的頭套拿下來時,我看到鴕鳥的眼睛流著淚水。牠一定忍受過很多痛苦,只為了要讓觀光客了解牠的構造,了解完畢,順便騎騎牠過癮。


    後來她帶我們到餐廳吃鴕鳥大餐,我和媽媽吃素,所以只吃些菜,還嚐一口鴕鳥蛋,吃起來怪怪的,大概是心理作用。爸爸和導遊也吃得很沒味道的樣子,剛才還看著活生生的鴕鳥,馬上要吃牠們同類的肉,有一點不忍心吧。我們看了大大小小的鴕鳥,覺得牠們長得好可愛,牠們總是睜著大大的眼睛看你,那長長的睫毛眨呀眨的,我想,如果能養隻鴕鳥當寵物就太好玩了。


    鴕鳥全身都可以利用,鴕鳥毛當裝飾或做衣服、鴕鳥皮做皮包,挖空的鴕鳥蛋可以當擺飾,鴕鳥的腳ㄚ子可以當燈座、鑰匙圈。牠們的左腳ㄚ和南非地圖很像,更被做成各種紀念品。媽媽喜歡鴕鳥,都不忍心買那些東西。我在這裡也呼籲小朋友,如果你到鴕鳥園,可別騎翅膀被架住的鴕鳥哦!



 


      


十八、告 別 南 非  

 


   


十一月,正是南非的春天,南非最有名的紫葳花正盛開。紫葳樹在夏秋是一片綠,冬天開始掉葉子,到幾乎掉光,春天一來,就開出淡紫色的花。我們所住的普利托利亞市,有好多街道的行道樹都是紫葳花,他們好像約好要一起綻開,忽然間整條街道就變成一片紫色的世界。

    我們學校有兩棵,是南非最古老的,現在旁邊有鐵欄杆圍著,校工都要特別照顧。它們樹齡有一百多年,看起來很蒼老,開起花來卻不輸年輕的樹,每天早晨,遍地掉滿紫花。他們說站在樹下讓紫葳花掉在身上,考試就會有好成績。我想應該移植一些到臺灣,因為臺灣的考試多,學生一定歡迎。


    我家門前有兩棵,我們住三樓,剛好可以看到開花的過程。起先我們注意到樹枝上有一個鳥窩,一隻鴿子老坐在上面孵蛋。乾枯的枝枒開始有花苞出現,後來開了兩三朵,一兩天後就開了一大片,等到整棵樹都是花,就看不到鳥和鳥窩。


    紫葳花其實像木風鈴一樣,一整串開在一起,市區裡道路又直又長,這樣一溜過去,簡直像紫色花浪,地上則是一片花海,我們踩得很不忍心。可惜在這美麗的季節,也是我們向南非說再見的時候。想當初爸媽要我來,我還千千萬萬不肯,一直嚷著要去住阿姨家。來過南非,我竟然會跟表兄弟姊妹說,有機會應該到國外住一住、讀讀書、玩一玩。


    這一年,我最好的外國朋友,大概就是鄰居「昆森」了,第一天到南非我就認識他,他那時候正穿著溜冰鞋,在走廊上溜。後來好久沒看見他,才知道他的父親已經離婚,現在和我的一個鄰居是情侶,那個鄰居也離了婚,帶兩個孩子生活。他父親來看情人的時候,才把他帶過來。昆森年齡大我一歲,個子卻比我小兩號,長得非常可愛,跟「小鬼當家」的男主角有點像。他很好動,喜歡穿寬大的衣服,我們像哥倆一樣常常格鬥(他不把我當女生看)。可惜他家沒有電話,我們要走那一陣子,他也沒來,我們就這樣連再見都沒說就分離了。還有一些僑胞,平常很照顧我們,和他們在一起度過不少快樂的時光,我也會懷念他們。還好我在臺灣就轉過學,所以說要走,可以瀟灑地走。不過,我滿喜歡南非,有機會我會再「舊地重遊」。


    這一年,我和爸媽的親子關係也好得多,尤其是媽媽沒有工作,我們常在午飯後一起去逛街,有時書店裡看書,有時在咖啡店裡喝茶,共同消磨好多時光。如果我當初堅持不到南非,就無法和他們一起擁有各種酸甜苦辣的回憶,那可虧大了。



【小記】在南非生活近一年的時光,還有許多寫下的事,但多是單篇散文,不在此系列內,有機會再po上。下一週開始,我們到另一塊大陸去了,在那裡會碰到什麼人,會發生什麼事?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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成群的野牛正在吃草。



 




看到沒有,鱷魚正趴在石頭上做日光浴,我們就在附近烤肉!





珠寶跳蚤市場總是吸引很多人來。




街頭藝人也來表演,咦,旁邊那個「東施效顰」的女人是誰?



       十五、一 日 學 生 


 


    第二學期結束,正是南非的寒假,我們準備到爸的同學赫德家渡假。為了配合他們的假期,我不上最後一天課,心裡很高興又賺到一天。


    赫德家在有名的克魯格國家公園旁,位在南非北部的一個小鎮,光開車就大概要六個小時。中間有一段山路由赫德開,那段山路陡峭、迂迴,可是赫德很熟悉路況,所以用飆的,路上車很少,常只有我們這一部車飛馳而過。那時是晚上,我覺得自己好像乘著太空梭,在外太空遨翔。


    這幾天赫德安排很多節目,野生動物園是一定要去的,還有採礦場參觀、動物保護區內釣魚烤肉等,有些地方是一般人不能去的,赫德在這小鎮的軍事單位擔任重要職務,才透過申請帶我們去。我已經迫不及待要去和野生動物說「哈囉」,沒想到還沒看到野生動物,就先去當了「一日學生」。


    赫德的女兒安妮比我大一歲,長得比我高壯些;兒子寇伯斯小我四歲,個子很瘦弱,卻很有小大人的模樣。我送了一點小東西給他們當見面禮,他們都很高興。後來安妮邀請我隔天跟她一起上學,因為是最後一天,只是看錄影帶,我原以為賺到一天,沒想到跑了幾百里路,還是要去上最後一天課。


    這個小鎮沒有東方人,我到學校變成一個特殊份子,學生們很好奇,一個告訴一個,好多人都跑來看我一眼。安妮的同學更是圍繞著我,有的問東問西,有的送我小禮物,有的要我幫他們把名字翻譯成中文,好不熱鬧。從小習慣看中國字、寫中國字,不覺得中國字有什麼特殊,來到國外,才發覺中國字的奧妙。他們目不轉睛看著我寫中國字,好像我的手會變魔術一樣。    


  據我觀察,外國人寫中國字的共通性,就是像畫圖一樣,其實他們(包括大人)寫自己的文字也跟畫圖很接近,歪歪扭扭。他們從小寫字的機會不多(作業太少,打字機、電腦使用普遍),寫字的姿式更是奇怪,很少把身體擺正,紙張也常放歪的。還有一個特色,就是左撇子特別多。我終於明白,從小師長要求我們寫字時坐得端端正正,簿子要擺得整整齊齊,都有他的道理在。


    雖然只在這個學校當「一日學生」,卻是我生命中很特殊的一天。當我向爸媽炫那些小禮物,並說了上學的情況,他們說我做了一次成功的國民外交。不過我很慚愧,因為英文不好,沒辦法把我們文字的特色跟他們解釋。


 


          十六、跳 蚤 市 場


 


    南非的店舖一到傍晚,就停止營業,晚上更沒有商店街可以逛,還好假日有跳蚤市場可逛。購物中心的廣場,每到假日就排著滿滿的攤子,貨品琳瑯滿目,逛的人也是人山人海。


    跳蚤市場賣的東西,不外乎日常吃或用的,不過我注意到有幾個特色,例如小吃攤不多,所賣的食品項目也很有限。沒有打彈珠、套圈圈、投氣球等可以玩耍的攤子。有許多黑人做的雕刻品,標準非洲味道。印度人大多賣香料或廉價家用品,中國人(包括臺灣、香港、大陸)大多賣衣服,黑人大部分是印度人或中國人請的店員,白人所賣的東西比較特別,很多是家庭裝飾品,即使是掛鉤,他們也要加以美化。他們連廁所也不放過,水箱、馬桶蓋、衛生紙,都有同花色的布套。我注意到有一攤專賣各式各樣的臘燭,生意非常好;有一攤專門賣皮做的內衣褲,模樣很時髦。


    有的跳蚤市場很特殊,在約翰尼斯堡一家五星級的大飯店,每個月的第一個週日,會有個「古董珠寶市場」。在維多利亞女王時代,許多歐洲人移民來南非,那些人帶出來的珠寶,子孫不想要,就拿出來賣。除了珠寶,他們也賣很多古舊的東西,其中不少是中國古老的東西呢!


    有個兩週一次的跳蚤市場,設在風景很優美的地方,是一個將軍生前居住的家,後來開闢成博物館。那個跳蚤市場專門賣手工藝品,每一攤都有他自己的特色,很多人自己做自己賣,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。我向一個小女孩買她做的卡片,她很高興。媽媽特別喜歡這裡,她又在盤算,萬一想在這裡擺攤,要做什麼來賣呢?我跟她說:「妳什麼也不會做,就賣春捲好了,外國人喜歡吃春捲!」媽媽卻說她想賣臭豆腐,唉,她賣臭豆腐,恐怕連死去的將軍也會被臭活過來。


問問你,贊成繁體字「正體字」還是簡體字?考考你,跳蚤市場是怎麼來的?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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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翰的老家花草樹木很多,來這裡渡假真好


 




一聲令下花園裡找彩蛋。


 





約翰收藏很多槍,媽媽拿起獵槍裝英勇(不太速配吧)!


 




相信嗎?我們爬上這座山。



       

         十三、賴 皮 的 印 度 人


 


  沒來南非以前,我沒見過印度人,來了南非以後,覺得印度人好像無所不在。後來我才知道,南非以前被英國統治,印度也是英國的殖民地,英國政府讓很多印度人來做苦工,現在南非的印度人才會這麼多。


    印度人很會做生意,有很多是全家人一起經營日用百貨店,而且喜歡開在黑人多的地方。他們的貨都很粗糙,黑人買得起。有一次我們去黑人區辦事,進去一家印度店逛,那個老闆娘瞪著我們看,還說:「中國人,別想模仿我的店。」我們都覺得很好笑,她那個店面又窄又長,一整排衣服掛得高高的,整個店面灰灰暗暗,還怕我們模仿。第二次我和一位叔叔去那家店,叔叔知道我們的遭遇,就故意騙她說我們是日本人,結果她好客氣。媽媽說可能是中國人仿冒的工夫太厲害了,連印度人都怕。我覺得她那個店面實在太醜了,頭殼壞去的人才會模仿。


  華僑對南非的印度人印象不好,華僑報紙上常有文章叫國人小心,不要上印度人的當。我們隔壁的華僑就是一個例子,幾年前一個印度人主動來找他搭訕,說要和他做生意。剛開始幾次來往,印度人都很守信用,等那位伯伯相信他以後,他就來一個大倒帳,把人給整垮。那位伯伯的事業從此完蛋,到現在只能租個小公寓住。伯伯也跟印度人打官司,可是幾年打下來都沒有什麼結果。印度人所用的手段大概都是這樣,騙了不少中國人,所以中國人儘量不和他們做生意。


    我媽媽的印表機是跟印度人買的,三天兩頭壞,他們找不出真正的毛病,一直要我們買新的墨盒,結果都修不好。我媽媽火大了,使出母老虎的威力(當場拍桌子),他們只好送去原來的公司修。後來才知道買的時候就少一個零件,他們還要我們花錢買,價錢比原來的公司貴很多。最後爸爸請白人同學幫忙,直接向原來的公司接洽,才能免費修理。


  有一位叔叔很不喜歡印度人,他稱印度人為「印度雞」。我也不喜歡班上的印度同學,他們很愛講話,又喜歡跟別人要東西吃,一副要不到絕不干休的樣子。所以,我覺得把印度人叫成「印度雞」,有一點道理哦。


 


            十四、難 忘 的 復 活 節 


 


    在國內,洋人的節日我只過耶誕節,到這裡卻過了個復活節。南非人的復活節在四月,學校及機關團體都放假,我們準備到爸爸一個教官的老家渡假。


    那位教官叫約翰,他的老家是一個農場。我們開車開了兩個多鐘頭(車速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),終於到一個小鎮。約翰的女兒瑪莉莎告訴我們,快要到爺爺家了。長途搭車實在很累,聽她這麼一說,精神都來了。


    車子轉進一條較小的馬路,整條路上幾乎只有我們這兩部車,時速大概是一百四十公里,開了一段時間,還沒到達目的地。可是瑪莉莎卻一路興奮地說:「很接近了。」爸爸說約翰家沒有電,我看兩旁都還有電線桿,就覺得不妙。果然又開了好久才轉入泥土路,再開了好久,總算看不到電線桿,再經過一段路,才到目的地。我私下抱怨瑪莉莎太誇張,媽媽說南非國土很大,他們的空間觀和我們不一樣,像爸爸有些同學,週末要開六個鐘頭的車才能回到家,卻不覺得很遠。


    復活節是他們家族大團圓的日子,約翰的弟弟、妹妹都是全家人回來,非常熱鬧。農場很大,屋子旁種很多果樹、花草,真像世外桃源。電力雖然不到這裡,他們自己有發電機,所以屋裡的設備和都市住家差不多。家裡還請一些黑工、黑婆幫忙做事。 


  復活節當天,有很多巧克力做成的彩蛋藏在花園各角落,我們小孩子就分頭去找,他們家養的狗也跟著團團轉。我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,覺得很特別,草叢裡、樹幹上,都可能會給你一個驚喜。彩蛋原本都是由真蛋畫成的,現在也常用巧克力做成。找彩蛋、吃彩蛋,四月正是南非的秋天,清爽宜人,復活節大餐在花園舉辦。


約翰和他弟弟都有一百九十公分高,他們合力抬一個大鍋子出來(很像我們古代的鼎),架在熊熊的烈火上燒,只見他們把菜和肉一層又一層鋪進鍋裡,裝了一大鍋。裡面的材料將近十種,是南非有名的料理,酸甜苦辣匯聚一爐,把它們熬得爛糊,吃的時候分不清是肉還是菜。這時候大人手上都有一杯酒,邊喝邊聊,我們小孩喝可樂配巧克力。


  後來,約翰的兒子用槍打到一隻老鼠,我們就掀起打靶熱,輪流用槍打空罐,看誰槍法準。這對我來說又是頭一遭,明明都已經對準了,一打出去卻歪掉,十發子彈裡面,大概只中一發。我那個當女英雄的夢破了!


    約翰弟弟的農場就在對面山頭,開車去也要很久,我們去他家爬山。他有兩個孩子,老大是女孩子,才開始上小學,每天五點多就要起床,由爸媽載著去搭校車。南非一年四季的早晨都很冷,看她那麼瘦弱,卻還有那麼多苦日子要捱,實在太可憐了。不過他們擁有一個大農場,住在無污染的地方,也令人羨慕。媽媽問我,要不要買個農場住下來,我連忙說「不」,偶爾來渡假很有趣,天天住這裡,找個鄰居都要開上半天的車,不悶死我才怪!


萬萬沒想到,幾年後我們到泰國住,房東就是印度人,更見識到他們厲害的地方,一言難盡,以後有空再說吧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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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天生有孩子緣!



 




 怎麼看,我都不應該是最會吃的人啊!


   


   十一、 課  輔 班
 

    英文沒有進步,媽媽好像比我還緊張,最後她只好去問課輔班的事。剛好有人租學校的場地開課後輔導班,我「奉命」參加這種班。


    一點多下課後,就到課輔班報到,那些阿姨讓我們吃完午飯,就要我們做功課,做完功課可以自由活動。                    


  在臺灣沒有上過這種課輔班,反而跑到國外來上,我也抱著要把英文搞得很厲害的心來的,可是事與願違,才上一個多月,我就不想去了,為什麼呢?原因如下:  


  第一、我原希望能多結交朋友,在聊天遊戲中,自然把英文學好。可是我是半途插進來的,那些高年級早就有自己的「死黨」,要打進去不容易。偏偏我又被幾個小朋友纏住了,不知道為什麼,我特別有孩子緣,一個小黑女孩和兩個小白人(一男一女)好像橡皮糖一樣,看到我就抱住我,還都叫我「媽媽」。有時候他們還為了搶著抱我而吵架,我每次為了主持公道,都快累死了,因為他們剛上小學,英語也還不太通。我教他們玩躲避球,他們沒興趣,他們想玩的,我也沒興趣,最後我只好躲著他們。


    第二、南非的學生,習慣在點心時間吃一些東西,午餐時只要吃一點「騙騙肚子」就好了,我卻習慣正正式式吃一頓午餐,所以別人一碗東西能打發,我卻要吃三碗,吃得那個分配食物的阿姨臉色不好看。有一天,當我去要第三碗的時候,她告訴我以後不要吃那麼多。


    回家後,我把阿姨的話告訴媽媽,媽媽說既然我在課輔班學不到英文,還要為了吃飯而受氣,不如不要去算了。沒想到由於生活習慣不一樣,我變成她們眼中的「大胃王」!


 


        十二、大 陸 同 胞


 


    在南非,有不少大陸來的中國人,像我隔壁班那個亞娜,她就是福建來的。剛開始她對我很熱心,上課第三天,就畫一張地圖,要我放學後到她家玩。吃過午飯,媽媽就陪我按著地圖去找,走到一半,天空突然烏雲密布,雷聲響徹雲霄,接著下了一場冰雹。冰雹一顆一顆像小碎冰,在汽車上、馬路上滑行,非常壯觀。


    天晴後,我們繼續找亞娜的家,卻怎麼都找不到,我們只好失望地回家。後來才知道,亞娜把地圖畫錯了。    


  不久,亞娜問我:「妳爸爸是不是國家派出來的?」我想一想,說:「對啊!」從此,她就不再請我到她家,也慢慢疏遠我,跑去和剛從俄國移民來的波莉娜好。


    媽媽幾次問她家裡的住址、電話,她都說不知道。後來爸媽研究了一下,覺得她們家人可能怕我們是來搜集情報,或做統戰工作,所以不敢多跟我們交往。


    我們後來又認識一些大陸來的同胞,有位阿姨在街上開一家小小飾品店,她的店是一個圓形的玻璃屋,賣的東西很可愛,我們有時候會進去買買東西,順便和她聊一聊。她的先生在南非軍樂隊裡做事,他們有一個女兒和我一樣大,但讀不同的學校。她滿喜歡和我們聊天,常告訴我們一些做生意的甘苦,也會談談他們在國外生活的辛苦,她就不怕我們做統戰工作。


    有一位上海來的先生,常在一個臺灣人開的理髮店裡聊天,我們認識他以後,常一起聊天。他的英文程度很好,沒有固定工作,也還沒有正式身分,可是他似乎一點也不為生活擔憂。我媽媽常會和他聊一些兩岸的情況,他表示很唾棄共產主義,也受不了大陸那種居住品質,既然跑出來,就不考慮再回去。他是無神論者,我們常跟他講一些佛教的道理,他一張嘴說不過我們兩張嘴,最後就下個結論,說我「年紀小小,卻很會傳教」。


    還有一個開餐館的阿姨,店裡菜色好,價錢也公道,最重要的是她的態度非常好,有不少老外都喜歡去光顧。她先生掌廚,女兒才十一歲。媽媽很欣賞她做生意的態度,說:「將來我如果要開餐館,一定要和她一樣,待人親切、和氣。」我看看媽媽,一點都不敢相信,因為她待我可是「晴時多雲偶陣雨」,有時候還是暴風雨哩!


    接觸的大陸人,大部分都沒有大資本,住在租來的公寓,和臺灣來的商人很不一樣。但他們都喜歡國外這種民主生活,所以努力賺錢,希望生活一天比一天好。


現在海峽兩岸來往普遍,做情報好像也輪不到我!而目前在國外求學的我,為了吃家鄉味,自己下廚煮飯,除了餵飽自己,還能與室友分享。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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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得出來嗎,這個節目跟宗教有關?




禮堂成了舞廳,咦,我在哪裡? 

為了幫學校募款,我也上台了,可是和白人同學站一起,我變成黑人了!


      


          九、籌 款 招 數          


    學校發一張通知單,媽媽用她那一知半解的英文,看了以後緊張地跑去翻箱倒櫃,還喃喃自語說:「收據跑到哪裡去了?」


    我忍不住問媽媽在找什麼?媽媽說:「我一入學就把學費給繳了,學校為什麼還發一張催繳的通知呢?我要把收據找出來,免得他們賴帳,他們說我們可以月繳或週繳,開玩笑,我們再窮,這種錢也不會欠著!」


    後來媽媽請教別人,才知道南非學生繳學費,不像我們國內,一開學就要全部繳。他們大多是一個月繳一次,因為南非白人要繳很高的稅,一次拿不出太多錢,所以學費都慢慢繳。有一次,我們到爸爸的朋友家,看他們住很大的房子,生活好像很享受,那位伯伯卻告訴我們,他們的學費都是分期繳,否則繳不起。至於黑人,大部分很窮困,就更容易拖欠,難怪學校要發通告催繳。


    搞清楚事情真相以後,媽媽說:「我想起來了,我們幫妳辦完入學手續,馬上拿全年度的學費要繳,那個辦事員還楞了一下,原來如此。」如果一次繳全年學費還可以打九折呢!    


    南非的小學雖然是國民義務教育,可是政府的財政不是很充裕,所提供的經費不夠用,每個學校都使盡渾身解數籌經費。有時候我們走在街上,就有小學生拿著簿子要我們捐錢。老師也曾經發一張給我,我不敢上街請人家捐錢,媽媽只好隨便簽幾個華僑的名字,自己掏腰包充數。


    有時候學校會請表演的人來表演,然後向學生收一點費用。有時候學校舉辦學生的遊藝會,請家長到校觀賞,收門票籌經費。我們曾經全校總動員,表演晚會節目,高低年級都賣力演出,連續演出兩晚,賣出不少門票。媽媽看了兩天相同的節目,說:「不錯,今天比昨天進步。不過再看一天,就要倒胃口了!」 


    還有一招,就是定期由某一年級的家長提供小點心,再把點心賣給學生。輪到我們的時候,我們去向一位黑女人買,他們一家人是從非洲另一個國家來,不知道是合法移民還是偷渡來的,對那些貧窮落後的國家來說,南非算是天堂了。


    每一項活動,老師都熱心參與,大概和他們的薪水有關,不得不努力。


          十、狄 斯 可 舞 會


    學校要舉辦狄斯可舞會,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可以參加。這個活動一方面讓學生活動筋骨,一方面可以收門票籌經費,可說是一舉兩得。


    當我把單子拿回家的時候,媽媽比我還興奮,還嚷著:「為什麼不讓家長參加?」我媽媽不喜歡跳交際舞,可是一提到狄斯可,全身的細胞就好像「電」到一樣,沒藥可救。


    我的興趣缺缺,媽媽卻鼓動她那「五」寸不爛之舌遊說我,還說我小時候多愛跳舞,常拿著絲巾跳(我已經不記得,照片卻幫我記得)。我記得有一天非常冷,臨睡前聽到熱門音樂,我和媽媽不禁在彈簧床上跳個不停,我家那兩隻貓在床下看得目瞪口呆,一動都不動,可能是我們的舞姿太爆笑了。媽媽還說臺灣的小學不可能為學生舉辦舞會,不參加絕對會後悔。後來連爸爸也加入鼓吹行列,為了不掃他們的興,也為了紀念我的貓咪,就勇敢報名了。


    舞會那一天黃昏,每個人都打扮得好漂亮,他們似乎有穿衣服的天分,加上輪廓很深的臉蛋,帥哥帥妹不少。


    禮堂被布置得有點像舞廳,音響、燈光都齊全。舞會開始了,大家都進入舞池扭,我發現有不少舞林高手,尤其是黑人,天生就是跳舞好手,一舉手一投足都很有架勢。我的舞姿大概是最差的,還好被媽媽逼著動了幾次,就跟著大夥亂扭一通。狄斯可沒有固定的舞步,隨你高興怎麼跳就怎麼跳,不要老是去撞別人就好了。色彩繽紛的燈光一閃一爍,我覺得自己也是舞林高手了‧‧


    舞會進行到一半,燈光轉暗,讓人心臟呯呯跳的音樂,也變成柔和的音樂,原來這叫做「情調時間」,男生可以邀女生跳慢舞。我是女生,只有等人家來邀,這時候才後悔,平常沒有多和同學來往,有時候為了別人玩我東西,還大發脾氣,這時候誰會來邀我?


    好容易來了一團黑影,對我做出請的姿勢,我就呆呆的上場。這種舞我更沒經驗,仔細瞧瞧舞伴,才知道是一個比我矮的黑人。我們就往左踩踩,往右踩踩,感覺一首曲子的時間好長,好容易音樂結束,我謝過了他,退到一邊,當音樂再度響起,他一直哀求我上場,我都不肯,因為跳那種舞太彆扭了!


    十分鐘後,音樂又變回快節奏,我才再溜進舞池,還是自己跳比較自在。


    我們那個胖胖的校長,從頭到尾都坐在牆邊,笑咪咪的看著我們跳舞。你想舞會結束後,有沒有什麼後遺症?例如有人迸出愛情火花之類的,告訴你,一切正常,沒有什麼事情發生。不過我從此一聽到熱門音樂,全身的細胞就像被「電」到一樣,這就是後遺症吧。


我不知道下次學校會想出什麼花樣來籌款?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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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鳥把鳥巢築在滿身尖刺的「甜刺樹」垂下的枝條上,避免別的動物來吃掉蛋或小鳥。

           七、南 腔 北 調


 


    在學校,聽同學講話才真叫人耳根不得清淨,有南非話、黑人話(不同的黑人話)、印度話等等,真正講英文的人還不多呢!他們官方認可的語言就有十一種那麼多,英文只是其中一種。即使他們講英文,也都帶著各種腔調。本來我的英文就很「破」,在這裡想學好英文大概不太容易。


    上課時老師在講什麼我都聽不懂,一方面是課程對我而言太深,一方面還是因為他們的腔調。老師們的英文也很奇怪,有聽沒有懂。        


    有的老師的名字很奇怪,什麼「歪內菇」、「健康」等,同學的名字更好笑,有「仙草」、「口臭」、「狗抱雞」等等,更多的是長達五個音的,記都記不住。媽媽很喜歡和小朋友打招呼,她老是問小朋友叫什麼名字?那些小朋友講出一串音,媽媽依樣畫葫蘆重複一次,每次都惹得他們笑哈哈。記得在臺北學英文時,同學的英文名字都很容易記,沒想到這裡人的怪名字那麼多。


    爸媽希望我多和外國同學學英文,可是他們的英文都很奇怪,要交朋友真是不容易。有些黑人同學很粗魯,喜歡踢我的桌子或椅子,我只有給他們顏色看。    


    還好學校安排移民班,讓我們這些剛從外國來的人,先把英語學好。移民班也有好幾國的人,蘇俄來的波莉娜和我同一年級,她長得很漂亮;法國來的納斯,是個頑皮的小男生,上課老是搗蛋,常把老師氣得七竅生煙;埃及來的諾芬,是八歲的小女孩,她後來和我成為好朋友。每次我請她吃東西,她都要問一問:裡面有沒有青蛙肉?她以為中國食物都要加青蛙肉呢!


    移民班的老師是英國籍的梅,她很年輕,用活潑的方式教學,我很喜歡上移民班的課。可惜她只教了一陣子,就回英國去結婚。接下來是一位年紀比較大的老師,她每天只要我們抄東西,不看我們的程度來教,我都沒興趣上了。


 


        八 、假 日 多 多 


 


    南非小學一共要讀七年,每一年級由年初開始,到年底算一個學年,不像我們是從九月開始算新學年度。我在國內讀完六年級上學期,到這裡剛好是年初,只好再從六年級讀起。不過完全不一樣的課程,對我來說像在讀大學,好深奧!還好假期多,讓我常常喘口氣。


    假日多是南非學校的特色,國定假日真不少,以前的假日都是白人政府制定的,現在黑人地位提高,總統也是黑人,許多紀念黑人爭取民主的的節日也加進來。結果我們就「黑白放」,不管白人政府時代的節日,或黑人執政後加進來的節日,放得皆大歡喜。爸爸就沒有這麼幸運,因為軍中白人的勢力還是很大,他的同學以白人居多,碰到黑人的節日,他們都故意不當一回事,照常上課。          


    另外,南非一學年有四個學期,每上完兩個多月的課,就可以放二十天左右的假,感覺每一學期過得很快,老是放假。我的假期又比別人多,因為媽媽說我是來「遊學」的,所以旅行也是重要的課程,碰到爸爸有長假期,他們就幫我向老師請假,帶我到處去玩。      


    我們上課的時間是從早上八點到下午一點十五分,中間有吃點心的時間,同學都用一種塑膠製的午餐盒裝。很多人帶三明治,那種三明治冷冷硬硬,看起來一點也不好吃,他們卻吃得津津有味,他們回家後午餐吃得少,我還是習慣回家大塊朵頤,有熱騰騰的飯菜哩。


    更棒的是每週只上五天課(在台彎,週六還要上半天課),老師不喜歡在週末安排功課,好像存心鼓勵我們去玩。在週五下午,整個心情都已經放鬆。晚上,我們常和幾家華僑一起吃飯,飯後可以聊天、唱卡拉OK。由於南非土地寬廣,房價便宜,這裡的華僑大多買得起大房子住,有的家裡就有網球場或游泳池,還有大草坪。屋內房間多,比較講究的人家,會有卡拉OK室,大人小孩輪番唱,大家都欲罷不能。


    一週上五天課的滋味真不錯,在臺灣的表哥已經進入可怕的國三,每天晚上九點多才能回家,週日還要到學校進補,太恐怖了吧!我現在一到週五,就習慣把心情放鬆,如果要回臺灣上課,一開始一定會適應不良。


沒想到台灣也實施週休二日,只是週六大都排了補習,意思差不多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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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學的膚色可是有黑有白也有黃。



五、不 同 的 膚 色


 


    上學的第一天,是爸媽帶我去的。我們見了校長,繳了學費,他們就把我交給一位男老師。那時候大家都在走廊上,等著到禮堂開朝會。大家都用好奇的眼光看著我,我很不好意思,但我偷瞄他們一眼,天啊,怎麼顏色那麼多?白人、黑人,還有一些黃黑色的人,老師找一位隔壁班的黃種女孩來招呼我。她是大陸福建來的,她講的英語有很重的大陸腔。


    全班只有我是中國人,其他有白種南非人、黑種南非人、印度人、巴基斯坦人等,同樣是白人,他們的祖先卻來自荷蘭、德國、法國或英國,同樣是黑人,也有許多不同種族。同樣是印度人,還分白印度和黑印度。真把我搞糊塗了,以前南非實行種族隔離,這個學校幾乎都是白種學生,後來種族隔離廢除,黑人學生大量入學,加上其他地方來的移民,才會有這麼多膚色的學生。 


    其中,黑人分很多種程度的黑,他們的共同處是頭髮很鬈,男生的頭髮看起來短短的,可是如果把頭髮拉一拉,會發現其實滿長的;女生很喜歡在頭上綁一大堆沖天辮,髮帶五顏六色,頭皮的線條很清楚,好像臺灣稻田的田埂,整顆頭遠遠看起來很像癩痢頭,她們綁那麼緊,我都替她們感到頭皮發麻。


    我看圖片,知道有些族的黑女人,從小用鐵圈把自己的脖子拉長,可以長到二十公分,他們認為越長越好看。還有人用東西把上嘴唇弄得很長,也是越長越好看,還好這些同學都沒有那樣搞怪。


    其他種族的人大多住在附近,只有黑人同學,很多是由鄉下來,一大早要趕很遠的車,下課後還要等車子把他們載回去。


    不管什麼膚色的人,他們的眼睛都很大,臉孔的輪廓高低很明顯,只有我們中國人的臉孔,和他們比起來平板多了。


 


          六、陳 年 課 本


 


    上學了,背個大大的書包,準備去背新課本回來,誰知老師卻發給我一些舊課本,還交代我不准在上面寫字,這讓我一開學就很沒勁。  


    我以為他們已經開學,沒有新課本了,回家後仔細看看,發現有些課本是許多人用過的,用過的人都在上面簽上年度和姓名,不看還好,一看才知有些課本的年紀都比我還老。這些課本看起來很舊,裡面卻都很乾淨,不像我以前的課本,寫了很多字,也畫了很多圖。  


    記得從小學一年級開始,我最喜歡開學發新書,回家以後,就忙著為它們「穿衣服」,拿出預先買好的書套,一本一本套好。套好後在書上簽下自己的大名,我喜歡學大人用草字簽名(媽媽說:「還不會走路就要學飛!」),從此課本就是我的,我愛怎麼塗鴉就怎麼塗鴉,沒人管得著。現在對著不能塗鴉,用完要還回去的課本,心裡覺得很不適應。


    媽媽說:「他們這麼做,挺合乎環保的要求,資源可以再利用。只是不能在上面寫補充、畫重點,有點怪怪的。不過入境隨俗,妳就認了罷!」不認了能怎麼樣,再說我的英文,大字不認得幾個,六年級的課程對我來說太深奧,即使擁有課本也讀不通。


    同學們把用舊課本看成理所當然,有的人發到的書比我的爛多了,書的第


一面寫得密密麻麻,表示很多人用過那本書。媽媽要我學做筆記,可惜我的英文真的有夠爛,只肯在移民班的作業上用心。移民班沒有課本,我們準備一本大大的筆記薄,在上面寫教學內容。老師教到家具的時候,還特別從雜誌上剪很多彩色圖片讓我貼。教到為舞會採購東西那一課,她給我很多讓人「垂涎三尺」的食物圖片。其他不同單元,也有不同的圖片,我發現整本筆記本大概有一半是圖片,所以翻開我的筆記本,像個花花世界!      


    書本的原料是木材,我們的政府也可以考慮課本再回收利用,尤其是內容改變不多的課本,這樣就可以拯救很多森林。


 屬於「菜英文」的我,上起課來像「鴨子聽雷」,怎麼辦啊?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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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光邊城我的家雖是一般公寓,卻也花木扶疏



   


          三、陽 光 邊 城 我 的 家


 


    在飛機上我好生氣,睡得正好的時候,被叫起來吃飯;東西還沒吃完,就被空中小姐收走。因為我聽不懂英文,該搖頭的時候卻點頭。更慘的是黑夜好像沒有盡頭,原來是南北半球的關係,我們的飛機在晚上九點多起飛,剛好接上南半球的黑夜。而且由於時差的關係,這一天我們整整多了六個小時。


     爸爸比我們早兩個星期到南非,已經把房子租好。從機場出來,我第一個印象就是天空很藍,陽光很大。一路上道路平坦,兩旁的風景很好,有大片大片的草地,房子不多。進入市區後,房子建得很整齊,街道也是整整齊齊,和我想像中的非洲不一樣。路上有不少黑人,但是穿的衣服和我們的很像,手上也沒有拿著矛或盾。 


    我們住的那一區叫SUNNYSIDE,媽媽把它翻譯成「陽光邊城」,我們住的公寓叫「公園小丘」。南非人很奇怪,每一幢公寓都有名字,不是「ㄨㄨ公園」,就是「ㄨㄨ別墅」這一類的,這是住址的一部分,他們喜歡用藝術的字把公寓的名字弄在牆壁上。


    在南非,比較窮的人才住公寓,但是每一幢公寓的一樓大多當停車場,旁邊留有空地,種很多花草樹木。他們公寓的另一個特色是窗戶多,常常是一大片窗戶,所以他們對窗帘很講究,米白或白色,有各種蕾絲花邊,媽媽說那樣很「浪漫」。馬路和住宅之間有人行道,可以輕輕鬆鬆走路,我發現許多南非孩子喜歡赤腳走在人行道上。


    幾個路口就會有個小型公園,這時正是南非的夏天,太陽很大,許多黑人工作累了,就在樹下躺著。陽光雖然大,卻沒有多少人家裝冷氣,因為屋內或樹下很涼。奇怪的是天氣熱歸熱,卻不容易流汗,他們說是乾燥的關係。想到昨天在臺北還是冷鋒過境的天氣,今天就在大太陽底下,好想吃一大盤冰,可是根本沒有刨冰這種東西,也沒有楊桃汁、冬瓜茶等,商店裡只有可樂、冰淇淋,和看起來色素很多的冰棒。想到這些吃的,我開始有「鄉愁」的感覺了。


我的新學校,從家門口沿著人行道走五個路口就到了。它叫做「陽光邊城小學」,教室不多,操場倒是很大,我不知道會碰到怎麼樣的同學?


 


               黑 人


 


  從小,我用黑人牙膏刷牙,卻很少看到黑人。到南非,有看不完的黑人,才佩服想出黑人牙膏這個點子的人。因為黑人的皮膚太黑了,牙齒看起來特別白。南非的人口中,黑人佔多數,平均十個南非人,就有七個是黑人,有的比較不黑,有的黑得發光發亮。種族隔離的時候,黑人集中住在簡陋的地方,不能隨意走動,一到黃昏,在城裡工作的黑人都得出城。現在,黑人可以自由居住,大量的黑人湧進都市,希望能找到更好的工作。


  大多數黑人受的教育少,能夠做的大部分是勞力的工作。常常可以看到街頭的黑人小伙子,手拿一條破破的布,看到有人要停車,就吹著口哨指示停車位,然後在一旁指揮。等你開車門,他就晃晃手裡的破布,要求幫忙擦車子,到時候連同停車費一起給他,他們要的價錢並不高,一般人都會答應。


  白人的農場需要人手,他們通常會養一些黑人家庭,讓他們住在小小的房子裡,幫忙農場的事。一般住大房子的人,房間多,前後院大,也都長期雇黑工、黑婆。黑婆在屋子裡工作,大多有偷竊的習慣。她們偷錢、衣服,有的偷油鹽等食品。有些主人都要在油罐上做記號,但是防不勝防,有時候也只好爭一隻眼,閉一隻眼。因為黑婆工錢便宜,而且換來換去都差不多。有時候主人去旅行,回來後發現屋子被大搬家,大家都懷疑是「內神通外鬼」,由黑婆裡應外合,卻因為找不到證據,只好自認倒楣。


  我們住的公寓有一個打雜的黑工,長得瘦瘦小小,動作慢吞吞。他曾經向我媽要十塊斐幣(約臺幣七十元),說要買煙抽,我媽不給,他就從十往下比,比到兩塊錢,我媽還是不給。華僑說還好沒給,否則他會不斷地要。


  這裡還有一個怪現象,就是一大早常有黑婆來敲門,要求我們給她工作,有的還背著孩子。我們家實在太小,沒有工作可以讓她們做。有的黑婆會拿些杯子、瓶子來換舊衣服。很多黑男人都不負責任,生活重擔落在黑婆身上。有的黑婆提到不負責任的丈夫,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。           


  我們到偏遠的觀光地去玩,那些賣土產的小販穿得很破爛。一位叔叔拿錢給小孩,他們接受之前會先拍手,再用兩手來接,樣子非常恭敬。有人說這是他們被奴役時期所留下來的習慣,不過他們雖然窮困,卻不會主動向觀光客要錢。


  有一個黑婆,把手上的小孩遞給媽媽抱,我們覺得好玩,就拍照留念,沒想到她跟我們要錢。我爸爸說這是敲詐的行為,不給,但是跟他們買一些石頭,讓她知道要用正當的方法賺錢。上車以後,媽媽說那個小孩很可愛,可惜褲子尿濕了,我聽了哈哈大笑。  


    黑婆的臀部很有名,剛到南非就有華僑跟我們說,很多黑婆的臀部又胖又翹,大概可以讓一個小孩站住。後來我們走在黑婆後面,發現她們的臀部真的很翹,兩條腿好像都要撐不住了。不過電視裡的黑婆身材卻很好,也很懂得打扮。


    很多黑人賺了錢,不知道好好存起來,常到賭場去玩,有些黑婆出手很大方,代幣一直投下去。哪像我媽媽,一個錢好像打二十四個結,才輸一點錢就叫停,害我沒機會撈本。


  當然也有很有錢的黑人,以前部落裡貴族的後裔就不錯。有的貴族成為軍隊裡的將領,過的就是豪華的生活。我爸爸有個黑人同學,官階很高,他在約翰尼斯堡的高級住宅區,有一幢很大的房子,在他的老家的高級住宅區,有兩幢大房子。


  大部分的黑人都很窮,有人想趕快變成富人,就搶錢過日子。很多觀光客都有被搶的經驗,有些地方被列為危險的觀光區。大都市的搶案更多,曾經有一個人被搶,開著車去報案,那個警察是個黑人,他看報案的人開名車,就把車子開走,連警察的工作也不要了。搶徒最喜歡搶名車,剛開始他們只要車子,後來他們常殺人取車。曾經有一位華裔醫生,下午四點多從約翰尼斯堡醫學院演講出來,就在車水馬龍的地方被搶車,命也沒了,他開的是嶄新的名車。兩年前南非正亂的時候,沒有醫生肯去黑人區為黑人治病,那位醫生不顧危險過去,醫了好多黑人,沒想到卻死在黑人手下。  


  我們住的地方治安雖然比較好,但街上常有搶案發生。臺灣去的人都被看成有錢人,是搶徒的好對象。我和媽媽老在街上閒逛,卻都安然無恙。媽媽說她常常在公園拳打腳踢,讓別人以為她有中國功夫(黑人非常崇拜中國功夫),我才不這麼想,她那種花拳繡腿想嚇誰啊!我覺得是我們長得黑黑瘦瘦,穿著太普通,交通工具是兩條「肉腿」,一看就不是有油可以揩的人。而且,媽媽買東西喜歡跟人家殺價,買到不好的東西還大聲小聲跟人家理論。她的英文很破,可是跟外國人理論的時候,卻一下子變流利了(不知道外國人聽懂沒有)。我想搶徒對一個喜歡斤斤計較的女人沒有興趣吧!


來這裡,我們變成少數民族,還會有什麼事發生呢?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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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小小女童軍。



 


【小序】彷彿是很久遠的事了,那些漂泊的日子,1995年到2001年之間,幾度進出國門,在不同的國家生活。這幾年來我幾乎沒有出國,在小鎮上安安穩穩生活著。可是隨著女兒要出國讀書,好像那種漂泊感又來了,不同的是這次她要單飛。有人問我爲什麼不陪她去,幫忙她安頓下來?我想,除了經濟考量(留學是非常昂貴的,已沒有餘裕陪公主讀書)之外,就是想讓她獨立。何況現在網路發達,她已經透過網路認識了校友(有的兼室友),趁他們回國時也見了面。甚至她房子都租好了,我想該讓她自己去寫自己的歷史。以前,曾將她的求學經歷寫成連載故事(兒童日報),在她負笈出國這一天,po上部落格當成紀念吧!希望她自己寫的生命之旅更精采!



    我 的 求 學 之 旅


 


    【前 言】      


 


    我是一個十三歲的女孩,已經讀了三個小學了,竟然還沒有拿到一張畢業證書,你千萬別以為我太混了,其中的原因,實在是一言難盡。你可知我的求學之路有多長?我從淡水海邊的小學,轉到繁華的臺北市,再從北半球的臺灣,轉到南半球的南非,再從南半球的南非,轉到西半球的美國。面對不同的國家、不同的種族、不同的自然環境,還有不同的風俗文化等等,我有許多新鮮的遭遇,也有許多辛酸的挫折。現在我要把求學的點點滴滴拿出來和大家共享,希望你能透過這些文字,與我「同甘共苦」一番。


 


          一、天生國小樂陶陶


 


    天生國小位在淡水小鎮的海邊,算是一個迷你小學,每一個年級只有三個班,每班只有三十多人。學校外面有一大片稻田,再過去就是高爾夫球場,風景可是一級棒的哦!


    我們的功課不多,考試也很少。學生各個像生龍活虎,下課鐘一響,就奔向操場,溜滑梯、吊單槓、打球等,盡情跑、盡情叫,多快活啊!


    班上的人不多,我又有點愛現,各種活動或比賽都要軋一角。越到高年級越有得忙,我參加過樂隊、合唱團、女童軍、田徑隊等,有時還真是分身乏術呢!我還參加過不少比賽,不過成績大多「槓龜」,你知道為什麼嗎?規定三分鐘的演講,我講完三十秒後腦子裡就一片空白;書法比賽時,不小心把字寫錯了,我就自作聰明,挖另一塊紙來補,搞得髒兮兮;作文比賽時,不知所云。才藝比賽時,我報名鋼琴組,每次總要彈錯一兩個地方。媽媽說我可以得「最嘉勇氣獎」-明明沒有兩把刷子,也敢上臺獻醜!


    在這個快樂的園地讀了五年,結交不少知心的好朋友。有一天,爸媽宣布要搬到臺北。因為爸媽的工作都在臺北,早出晚歸,他們覺得「親子時間」不夠,我都變壞了。其實我哪有變壞,只不過是長大了,開始有自己的想法,有時候會跟他們「據理力爭」,他們就說我叛逆。搬家的事,我流了不少眼淚。


    我傷心,一方面是不想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,離開這些知心的好朋友;另一方面是害怕新環境,擔心新同學不會喜歡我,還害怕臺北的老師比較兇。不管我如何害怕,學期結束,我就轉到臺北了。


 


           二、   短 暫 的 緣 


 


    轉學後第一天,我就嘟著嘴巴對媽媽說:「他們有說有笑,都不理我,還是淡水的朋友好。」我轉到河堤國小,「他們」就是指河堤國小的新同學。


    媽媽說:「交朋友哪有那麼快,妳和淡水那些同學的感情,也是經過長期培養的啊!」


    過幾天,我又紅著眼眶回家,因為作業被打的分數不高。媽媽說:「每個老師的標準不一樣,可能她還不習慣妳的字。妳還記得妳小學一年級的作業,有時候還被老師打一個大ㄨ呢!」哎呀,那種不光榮的歷史,不提也罷,既然媽媽不擔心,我也只好算了。


    漸漸地,同學開始理我,我可以交到朋友了,可是我覺得自己在班上是一個不受重視的人,什麼活動都沒有我的份!我又向媽媽抱怨,媽媽又有她一套說法,她說:「妳才來,誰知道妳有什麼本事?再說以前妳在班上活躍,那是因為鄉下地方人少,才輪到妳耍猴戲。現在班上人才濟濟,妳一邊涼快去!」


    有一天,老師竟然要我去參加注音比賽,我可慌了,因為我的注音很差,到現在還常常ㄣㄥ不分,考國語大多錯在注音。沒辦法,只好硬著頭皮去比賽,沒想到還得到第三名,媽媽說,這是「瞎貓碰到死老鼠」!


    後來我才知道,爸爸看我轉學後沒有活動可以參加,上學沒什麼勁,才私下跟老師溝通,希望老師找點事給我做。老師就派我去參加注音比賽,好險,沒丟臉!


    搬到臺北後,我開始和淡水的朋友通信。剛開始我都不知道信封要怎麼寫,要貼多少錢的郵票,後來慢慢才學會。我的同學可好玩哩,有的同學用的是卡通郵票,不是郵局發行的;有的同學貼大陸發行的郵票。有一個同學很糊塗,信封明明寫著:「郵差先生,辛苦你了,郵票在後面。」可是翻到後面,根本找不到郵票。郵差送他們的信的確很辛苦,因為他們的字體斗大,連在一塊兒,有的是住址寫錯。我媽媽也很辛苦,常常得到郵局去幫我領「欠資郵件」,因為很多人根本忘了貼郵票。 


    時間過得好快,一學期快結束了,沒想到爸爸要到南非進修一年,媽媽和我都得跟去。媽媽是那種喜歡到處旅遊的人,高興地準備辭掉工作。我呢?第一次轉學時「肝腸寸斷」,這一次更害怕,因為要離開親戚朋友很遠很遠。聽說,非洲很落後,說不定會被食人族的土人吃掉。真恐怖,看「上帝也瘋狂時」,差點笑破肚皮,但輪到我要去,可一點都不好玩,再也擠不出一絲笑容。


※前進非洲大陸,會有什麼遭遇?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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